[HP同人]和平时代(LM/SS)

千二

都市生活

一天是怎麽开始的呢?迎着充满希望的阳光?或是听见母亲温柔的呼喊?
在贫穷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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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白巫师与黑魔王

[HP同人]和平时代(LM/SS) by 千二

2024-6-19 20:21

  复活石夺去了他的性命,同时也带来了另一次生命。
  阿不思·邓不利多偶尔会低头看看自己完好的左手,那里曾经焦黑一片,预示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而现在他的时间已经重新回溯,年轻得叫人不敢置信。某方面而言,自己的愿望确实透过那块复活石实现了,他眯起双眼,微微一笑。
  从顶着苍苍白发的老人变回幼儿後,阿不思可说适应良好,很快便接受了自己不过丁点大,除了趴躺在床上吐泡泡外,什麽事也无法自理的日子。他惬意地窝在婴儿床围出的一方空间,朝看顾自己的母亲与父亲露出愉快的笑容,唯一让他感到尴尬的是更换尿布的时候,那时他会害臊地撇过头,肥嘟嘟的面颊显出来的别扭样让邓不利多夫人乐得亲了他好几口。
  等到能够下地行走的年纪,他仍旧保持着孩子应有的举动,笑眯眯地玩着母亲从麻瓜世界买来的小火车,或是父亲带回家满地滚动的毛绒绒,用点魔法做些有趣的小活动。
  邓不利多夫人为此宽心不少,怀孕时她好长一段时间总皱着眉头,翻看育儿书籍或是询问他人的意见,邓不利多先生倒是感到莫名,身为巫师的他无法完全理解麻瓜妻子的担忧。
  生下来的孩子会是与父亲一样的巫师,还是与母亲一样的麻瓜呢?阿不思出生後很快展现了魔法能力,压在她心上的大石顿时放了下来,孩子的乖巧也让担心不知如何照顾小巫师她抛却了烦恼。
  然而,几年後肚子再次鼓涨起来时,邓不利多夫人又皱起眉来,第二个孩子会是巫师或麻瓜呢?如果这次是名麻瓜,他/她长大後是否会在意呢?
  阿不思则期待地跟在母亲身,等待着他的弟弟阿不福思的到来,想着这次或许能改善与对方的关系,他记得年幼时阿不福思总和自己玩耍在一块儿,用着对兄长崇敬的目光仰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起却换上怒目相向的姿态。
  等来了阿不福思後,隔年又迎来了妹妹阿利安娜,三名孩子全是巫师让邓不利多夫人安了心,邓不利多先生则不感意外。比起两名儿子,邓不利多先生更关注娇小脆弱的女儿,每当下班回家他总会满面笑容地抱起阿利安娜,亲昵地捏捏她的小手,轻哄逗弄,与妹妹相隔一床的阿不福思倒被冷落了。
  坐在一堆布偶间,阿不思注视着父亲的举动,恍然地想起小时候他与阿不福思为此不甚喜爱阿利安娜,觉得对方狡猾地分去了父母的注意,见着阿利安娜睁着那双无辜控诉被冷落的漂亮眼睛,他们更不想和她玩在一起。
  阿不福思时常嘟着嘴巴,故意抢走妹妹抱在怀里的洋娃娃,或拉扯她的辫子,惹得阿利安娜哇哇大哭,被父母训斥一顿後,他会气鼓鼓地缩到角落敲打墙壁出气,过没多久,被父母哄出笑容的阿利安娜像是忘了自己才被欺负过,又抱着娃娃蹭蹭地走到哥哥面前。
  那时候他在哪里呢?阿不思侧过头想了下,似乎自己较年长的关系,对於这些打闹他向来不加理睬,也许那时候自己在看书或是玩些更好玩的东西吧,他笑了笑,伸手想顺顺长胡子却扑了空。
  挂着温和笑容的面孔与包容的态度很快掳获弟妹们的心,每当阿不思看着活泼开朗的阿不福思与乖巧文静的阿利安娜时,脸上的笑总会加深几许。收到霍格华兹入学通知时,阿不福思与阿利安娜依依不舍地扒住他们的兄长,要对方留下,狠狠感动了他一番。
  承诺会写信回家後,他搭上特快车回到熟悉的霍格华兹,那儿在过去等同於他的家,最让人开心的是自己这副年轻躯体,他几乎天天造访厨房,满怀感激地从家养小精灵手中接过大量的点心与甜食,没有人会阻止一名成长期的男孩填饱肚子,爱吃甜食的小爱好落在教授们眼里也很是可爱,就算蛀牙了也还有健齿魔药呢!
  阿不思如鱼得水般愉快地度过半学期,轻松赢得了全体教授的称赞与同学间绝多数的好评价。
  提了满手的礼物回到家欢度圣诞节,迎接他的出乎意料是阿不福思双手环胸,噘嘴斜视的姿态,愣神时,阿利安娜踩着新买的小红鞋从房间跑出来,惊喜地欢呼着扑上前。
  但阿不福思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妳干嘛啊!随随便便乱抱的!妳认识他吗?」他重重哼了一声。
  「他是哥哥啊?」看着阿不福思不悦的脸,阿利安娜小小声地回道,低头看看被握住的手臂,试探地摇了两下没能被松开,她转头看了阿不思一眼,脚尖转了地板两下往後退。
  站在门口的阿不思眨眨眼,挤出笑容举起手上的袋子,「喔,阿不福思丶阿利安娜,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回来,蜂蜜公爵这次圣诞节可出了不少美味的特殊点心。」
  睨了眼阿不思与手上的礼物袋,阿不福思重重哼了声,牵起阿利安娜转身离开,顶着早上起来只匆匆梳上两下的赤褐短发的阿不思,巴巴地目送他们离开,显得隔外可怜。
  短短几个月,一切好似又回到了曾经的状态,阿不思为此很是苦恼了一阵子,母亲宽慰他不过是阿不福思认为被丢下在闹脾气,过几天便会转好,他同意地点点头,个中原由他也明白,不过是因为过往的经历而感到无奈。
  戴上圆形眼镜的那年,阿不思才等到阿不福思缓和下态度,原因是对方也将进入霍格华兹就读,与其说是气消,应该说是闹别扭的阿不福思总算得到一个满意的台阶可打破僵局,提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他抬着头用掩不住高兴的语气敷衍拉住自己的衣摆的妹妹,让她乖乖再等上一年再一同上学。
  失去两名哥哥陪伴的阿利安娜在母亲的引领下,怯怯地与隔壁邻居的同龄女孩玩了起来,没几天便与一群年龄相近的孩子成了朋友。
  为此,阿不思更勤劳写信回家,询问家中的大小事,尤其是阿利安娜。他写信提醒父母关注阿利安娜的状况,让她保持谨慎,勿在外人面前使用魔法,其馀他无法再做更多。
  当年的欺负事件发生在暑假,他与阿不福思都回到家中,对於妹妹每日与邻居女孩出去玩习以为常,不曾料想会发生意外。
  夜里等不到阿利安娜回家用餐後,母亲跑到邻居家询问,才在那名躲在家人身後的女孩口中得知下落,他们赶去时只见到地洞内浑身脏兮兮,额头流着鲜血,手脚散布大小瘀青的阿利安娜,那双湛蓝的眸子满是惊惧,见着他们後放声尖叫,怎麽也停不下来。
  那天後,她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始终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只从邻居女孩嘴里勉强拼凑出缘由,之後,父亲无法压抑怒火报复了欺负女儿的家伙,因而被送进了阿兹卡班,忍住悲伤的母亲带着一家搬迁到遥远的戈德里克山谷。
  比起怜悯,当时占据阿不思心头更多的是不满与愤怒,年轻的他无法理解妹妹的痛苦,厌恶无端欺负巫师的麻瓜,对因阿利安娜而起的一连串苦难感到怨怼,母亲因她而死後,他对待阿利安娜愈发冷漠与漫不经心。击败盖勒特受到称颂之际,没人再记得年轻时候的阿不思·邓不利多,也没人探究青年时的幼稚鲁莽,犯下的那些错事。
  知晓理解一切,不愿意原谅他的阿不福思对於外人的赞美之词,毫不掩饰地嗤之以鼻,阿不思则微笑着保持沉默,经年累月的赞美与崇敬束缚了他,他的每一步与每一举动总需审慎小心,无法如其他人一般自由顺心。
  不可背负之重令他疲倦,独自待在校长室时,他总爱抓了把甜食塞满口腔,让甜味腻上喉头,遮挡在半月眼镜後的双眼望向桌上的空白相框。
  无法宣之於口,也无法直面以对。
  阿不思信中的忧心忡忡未能完好传达给双亲,从回信中对阿利安娜与新朋友相处愉快的叙述,他很清楚地体认到这点,只好在给阿利安娜的信中多加提醒。
  阿利安娜一直是名乖巧的女孩,暑假等来哥哥们回家後,在阿不思刻意引导下,她更常待在家听兄长谈论霍格华兹发生的趣事,几次与朋友出去玩也是有阿不思或阿不福思陪伴。
  直到八月一个闷热的午後,她发现轻飘飘类似棉絮的东西被一道风吹进房间内,她好奇地站到窗前望去,不远的草地冒出一片顶着白绒球的蒲公英,她咧出微笑,蹦跳出门跑到蒲公英丛里,故意弄开绒球让种子散开,但没有风只让那些种子摇摇晃晃飘到地上。
  阿利安娜气馁地蹲到地上,没多久,她眨眨眼,摊开的掌心缓缓上举,落地的蒲公英种子轻飘飘地随着她的动作飞到空中,像是有一道风从地面向上直吹一般。
  她开心地挥动手臂,让蒲公英种子在空中飘舞,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河川旁有三名男孩因为这幕景象而惊讶地瞪大眼睛。
  撑着头坐在书桌前的阿不思突然惊醒,降雨前的闷滞感让人感到窒息,挥挥魔杖卷起柔和的风散去房内的热气,他站起身打算走到厨房为自己倒杯水,顺道盛盘昨天吃剩的曲奇饼。
  经过阿利安娜的房间时,他想着也许能哄哄阿利安娜动手再为自己揉些动物形状的奶油饼乾,於是微笑着推开门,发现她没有待在房间午睡时,阿不思心斗然一沉,立即加快脚步找了家中一圈,确认阿利安娜没有在家後,他跑出了家门。
  奔跑让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阿不思脑中转过许多可能的情况,脚下则未曾犹豫地往当年发现阿利安娜的地洞奔去。没多远的距离,他就在半途的河川旁发现阿利安娜的身影,她身上的粉红洋装在正午的阳光下亮得刺目。
  三名看上去只比他小上几岁的男孩抓住阿利安娜的手脚,把她压入河里,嘴里叫吼着:「快啊!女巫!快救救妳自己!让我们看看妳的魔法!」
  「妳骗不过我们!我们可全看见了!妳让蒲公英飞起来不是吗?」另一名男孩拽住阿利安娜的长辫,用力把她的头按下水中。
  「阿利安娜!」阿不思大喊,三名男孩听见他的喊叫停了手。
  「停止你们的行为!」他跑进河里,抱起湿淋淋的阿利安娜,严肃地瞪向男孩们,「你们以为自己在游戏吗?你们是在谋杀一名无辜的女孩!」
  「她是名会害人的女巫!」年纪最长的男孩率先叫道。
  「你这多管闲事的家伙又是谁了?」另一名男孩跟着不满大叫。
  感觉阿利安娜抱住自己背部的手抓得死紧,阿不思沉下脸,语气严厉:「她是我的妹妹,她不是你们所说的女巫。」
  「别骗人了!我们看见她挥着手让蒲公英飞起来!」男孩吼道。
  「那只是风,如果你站一群蒲公英中挥动手臂,刮起的风足以让那些轻飘飘的种子飞起来。」他冷静地反驳。
  男孩顿时语塞,几秒後不甘心地嚷嚷:「我看见她指挥着蒲公英种子飞高的,那不一样!」
  「你站在哪里看见的?」阿不思问道。
  「就在这儿!」男孩昂起脑袋,跺了下脚下的河水,溅起水花。
  阿不思做出望向他们身後的动作,淡淡说:「从这里到那丛蒲公英可有好一段距离,会不会是阳光太大影响了你们的视线?」停顿了顿,看出男孩脸上的动摇,他继续说,「如果她真是名会害人的女巫,她怎麽可能还傻傻的让你们欺负?」
  男孩互相看了同伴一眼,明显犹豫了起来,满十六岁的阿不思上抽的身高与气势让他们有所畏惧,交头接耳低咕了几句,带头的男孩故作声势地挺起胸膛,摆出不屑的姿态。
  「大概是吧,女巫可没像她那麽逊!」男孩嘲笑道。
  抱着阿利安娜,阿不思紧盯着他们挤眉弄眼地说些嘲讽女巫的话,三步并一步地离开,接着,他走上岸,弯腰把身上的妹妹放到地上,打算查看对方的情况,但伸出的手却被挥开了。
  阿利安娜无声地抽泣着,蜷着身子把头埋进立起的膝盖,不理睬她的哥哥。阿不思安静注视了她好一会儿,细想了下或许是自己和男孩们的话让她误会了。
  「阿利安娜,妳在生气我没为妳打跑他们吗?」他放缓声音询问。
  阿利安娜没有任何动作,阿不思耐心地等待着,远方的云朵逐渐团聚起来,遮挡住了阳光,他抬头望了眼转暗的天空,轻声开口:「快下雨了,我们先回家好吗,阿利安娜?」
  她仍然没有回答,在第一滴雨点打上阿不思鼻梁上的眼镜镜面时,她缓缓撑着草地站起,两只脚布满被河底石沙磨擦的伤痕,漂亮的红皮鞋只剩下一只穿在左脚,阿不思张开手臂想抱起她,阿利安娜第一次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红通通盈满泪水的蓝眼睛满是控诉与愤怒,阿不思惊得停下动作。
  暴雨哗啦地落了下来,阿利安娜转过身,蹒跚着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她边走边举起手臂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阿不思呆立了片刻,才缓缓跟在她後头前进。
  回到家的阿利安娜,见到母亲後立刻放声大哭,声嘶力竭地用尽全身力量哭喊丶尖叫,阿不思按捺着心头翻滚的复杂情绪,冷静地向焦虑的父亲与阿不福思说明事情的经过。
  听完他讲述的阿不福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放声叫道:「就这样?你就看着那几个混帐走人了?」
  「我们不能轻易伤害不会魔法的麻瓜。」阿不思语气坚定地道,双眼着重看向面色痛苦的父亲。
  「可他们伤害了阿利安娜!你却什麽也没做,还说些无用的话!」阿不福思气得涨红脸。
  「好了,阿不福思。」来回看了自己两名儿子一眼,邓不利多先生疲惫地抹了把脸,「巫师不能随便对麻瓜动手是规定,什麽也别再说了。」
  听见父亲的话让阿不思放心了,对方没因愤怒与憎恨冲昏了头,这代表因报复麻瓜而关入阿兹卡班的事不会发生。
  当晚一家人享用了最安静的一顿晚餐,阿利安娜低着头坐在父母中间,用摇头或点头来表示对放进餐盘中的食物的喜好,阿不福思把自己的椅子挪得近了些,三不五时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
  坐在弟弟对面的阿不思莫名成了离得最远的人,他微微侧过头看了眼叉子上的青豆,想起今天早上心血来潮挑了阿不福思摆在客厅桌上的多味豆,咬下去他就知道要糟了,那是古怪的耳屎口味。
  隔天早上,全家人坐上饭桌後,邓不利多夫人开口宣布:「我与你们父亲决定搬到戈德里克山谷,那里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她挤出一抹微笑。
  「那棒极了,我早想试试从山的最顶端快速滑下来,坐着扫帚飞上一圈肯定也很好玩。」平常老爱顶嘴的阿不福思难得大力附和,他看向阿利安娜,「阿利安娜,我可以让妳坐在扫帚後头,等妳进霍格华兹就有值得炫耀的事了!」
  慢慢抬起头,阿利安娜看了他一下又垂下眼,声音细如蚊蚋地说:「我不要上学了。」
  「什麽?」阿不福思睁大眼,惊讶地提高音量。
  阿不思询问地看向父母,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父亲面色沉重,不发一语。阿利安娜放下手中的叉子,半晌後,她低着头说:「我不当女巫了。」
  砰地站起身,阿不福思瞪着阿利安娜似乎想说些什麽,又什麽也说不出口,几秒後又动作僵硬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这次早餐时光远比昨晚来得气氛沉闷,邓不利多夫人在饭後找了阿不思谈话,她需要他帮忙把家中的物品搬到位於戈德里克山谷的小房子。
  「阿利安娜突然无法正常使用魔法了,我们需要带她到圣戈芒。」她轻叹了口气。
  「放心,我知道那间屋子在哪里。」阿不思的背脊微微弯了些,如常的语气藏着沮丧。
  阿利安娜整整在圣戈芒待了半个月,最後的诊断结果为不明的魔力丧失,等同於成为一名哑炮。
  阿不福斯盯了阿利安娜半晌,张臂紧紧抱住她,闷声道:「妳还在能坐在我扫帚後头,那可比谁都酷!」
  站在後头的阿不思看见阿利安娜轻轻翘了下嘴角,他推了下鼻粱上滑落的眼镜,闭了下眼,鼻子滑稽地扭了两下。
  邓不利多一家在戈德里克山谷定居了下来,并很快恢复过往的愉快气氛,阿利安娜没有表现出失去魔力的沮丧,反倒是阿不福思小心翼翼的筛选话题,收敛自己的行为,不在她面前多使用魔法。
  兄弟俩回到霍格华兹後,家里捎来的信件是一贯的轻快口吻,阿利安娜似乎忙着喂养父亲带回家的苏格兰巨兔,无时不刻把那只直接取名瑞比的幼兔抱在怀中。
  这一年阿不思自霍格华兹毕业,面对欣赏自己教授的助理邀约,他如同过去一样选择婉拒,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过去是为了看顾阿利安娜,现在则是为了与盖勒特·格林德沃相遇。
  他这几天无法克制自己在经过镜子时多看上一眼,确认自己仪俵整齐,轻松悠哉的表情下藏着忐忑期待的心情,无时不刻地回想第一次见面的对话,以及之後的大小事,他塞进嘴里的甜点量多得令人咋舌,连回避自己的阿利安娜都忍不住偷瞄上两眼。
  然後,那一天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到来了。
  初夏的午後,阿不思带了两本书籍与一整盘的奶油饼乾靠在树下,随着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的思绪愈飘愈远,眼皮愈发沉重,视野只剩下一条细线,倏地,一道光亮闪进眼里,他皱起脸用力闭眼再张开,就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那头金发在阳光下耀眼得无法直视。
  他直愣愣地盯向那人,对方察觉他的视线,从容地转过身迈步走来,日尔曼人的五官深刻凸出,蔚蓝的双眼镶在面上愈发深遂。
  「你看得书很有趣。」盖勒特·格林德沃兴味盎然地盯着阿不思·邓不利多手上的书,微笑着说。
  「喔,你看过这本书了?」阿不思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书本,面色自若地反问。
  「当然,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最有趣的是巴西达·巴沙特写的第三本书,这本算不上出彩。」盖勒特咧出自信的笑,「嗨,我听说巴西达那家伙说有个同样厉害的家伙也在这里,正是指你吗?」
  「喔,我可不知道巴西达口中的厉害家伙是谁,我不过在某些方面有所天赋,并为之付诸努力。」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年轻的盖勒特,阿不思眨眨眼,偏了下头让镜面的反光挡住湿润的眼角。
  这张脸有多麽令人想念,多少次自己到了纽蒙迦德,却无法正面相对,直到成了两个老头子,耗尽了岁月。
  相同的兴趣与彼此优异的才能让他们一拍即合,俩人花费许多时间待在盖勒特姑妈为他腾出来的小木屋,讨论书籍内的理论,交换彼此在学校内的学习心得,偶尔他们会在和徐的午後躺倒在屋外的草地,漫无边际地闲聊。
  「德姆斯特朗被一群守旧的老家伙把持着,他们认为我的实验太过危险了。」谈及被学校退学一事时,盖勒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要知道那些危险实验全在那群家伙的眼皮底下,没有任何隐瞒。」
  「我可不相信你,盖勒特,你刚才趁我不注意时多画了一个法阵,那可和书本上的不一样。」阿不思笑眯眯地答道。
  「啊,你看出来了,阿不思。」盖勒特露出得意的微笑,挥动魔杖解开藏匿的小把戏,「接着仔细瞧瞧吧!那是我新研究出来的玩意儿。」
  比起被拆穿的尴尬或恼羞成怒,盖勒特十分欣赏有办法看透自己把戏的家伙,能与他共同研讨的人多半比他年长,而阿不思是少有的例外,俩人的年纪相仿,许多时候对方总能提出令人惊艳的观点或想法。
  他理解自己,没有人再能如此契合,随着自己愈发胶着的目光与缠绕在心头的身影,盖勒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为此迅速跳动,洋洋得意地向自己宣告被占据的事实。
  一个午後,俩人躺在树荫下,他枕着双臂侧头看向阿不思,对方的眼镜滑落了些,露出挡在後头的蓝色眼睛,愉悦惬意地眯起,与自己眸色相近的双眼焕发截然不同的神采,那是沉熟睿智的深邃与对事务了然与心的沉稳。
  俐落地一翻身,盖勒特双手撑住草地,俯视着阿不思,嘴角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阿不思看着那双炯炯有神,如晴日蓝天开阔的双眼,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他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麽,实际上,他难得胆怯忐忑地一直在等待着。
  「我爱上你了,阿不思,没有人再能如你一样让我赞叹,我想就是在那一瞬间,你──」盖勒特空着的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咧开一口白牙笑得灿烂,「闯进了这里,我的心。」
  红了一张脸,阿不思深吸了一口气,没等这口气吐出,盖勒特已欺上前来,拿开他的眼镜,试探地亲吻了他的嘴唇一下,再下一秒,舌头舔过下唇窜进齿列间。
  这就是盖勒特。他半阖起眼注视着贴近磨蹭的脸庞,滋味百般地在心底谓叹了句。
  当天他没回家,直接留在盖勒特暂居的小屋过夜。
  交往後,他们比先前更常腻在一块儿,阿不思每天出门时仍会留意阿利安娜的情况,确认一切安好,归家的时间却愈来愈晚,他的父母猜测到几分,看向儿子的目光含上几分打趣,没有多言,母亲更每晚为他留上一份点心,以防他过了晚餐时刻回家饿肚子。
  阿不思分外沉迷现下的美好,因为明白这段时光恐怕不长久。盖勒特与自己是同样为固执,坚守认定之道的人,纵然自己知晓未来发展,俩人仍然会在某一天走上两条截然相反的岔道。
  关系愈发亲密,盖勒特谈论的话题愈发深远,如同阿不思记忆中的时间点,开始谈论起巫师的伟大事业时,粗糙的构想与看似天方夜谭的目标已具备了未来圣徒组织的雏形。
  盖勒特前所未有地坚定,对於阿不思试图阐述的麻瓜观点嗤之以鼻,并认为他轻忽了死神圣器的存在与重要性。
  「故事的流传是为了後人的继承与找寻,如果能同时掌握老魔杖丶复仇石与隐形斗篷,等同於掌握了死神的力量,对於我们的事业增益良多。」盖勒特双眼燃着野心的光采。
  「想想故事的结尾,盖勒特,你不认为那更是个告诫吗?」阿不思温声回道,左手指弯了两下,盖勒特追寻的三样死神圣器他皆接触过,老魔杖成了俩人无法言喻的伤感,复仇石诅咒後又重新赋予,而隐形斗篷在最明辨的人手里。
  「我不懂你为什麽对这如此轻忽,阿不思,你不认可我们的计划吗?我以为经过阿利安娜的事,你也同样了解我为何对麻瓜如此厌恶。」盯了阿不思半晌,盖勒特沉下语气,「他们对我们动则打杀,而我们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只能选择隐忍,这世界如此之大──却被一群渺小的麻瓜所占据,我们只能挤在不为人知的小地方。」
  「巫师所拥有的力量并不代表比麻瓜更有价值,盖勒特。」阿不思坦然地迎视,平静答道,「至於阿利安娜──那是她的选择,我们尊重并包容。」
  「作为一名巫师到麻瓜学校就读是她本来的选择吗?阿不思,你很清楚,那是她不得已丶被迫的选择,否则她也该同你一样进入霍格华兹。」走近阿不思,盖勒特握住他的手,放柔语气,「我们只是重新获取应得的。」
  「……喔。」双手动也没动,阿不思静静看了盖勒特温柔的脸庞好一会儿,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的蓝天,微微一笑,「人生的道路不只一条,盖勒特,哪一条是好哪一条是差又有谁知道呢?就算洞悉未来……也只能唯心努力。」
  盖勒特沉默了下来,收紧了握住阿不思的手,接着他叹了口气,「等之後我们再讨论这个话题,现在我可争论不过你,阿不思。」
  「恐怕下次的情况和现在差不多。」回握住对方的双手,阿不思笑着回应,喉头却一阵发紧,心底知道分歧的日子即将到来。
  暑假开始,阿不福思兴高采烈地归家,他带了好多从霍格莫德买来的糖果饼乾要给阿利安娜,在山谷下的麻瓜学校就读的妹妹脸上重新出现了过往的光采,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会细声与家人讲述学校发生的趣事,麻瓜学校与巫师学校的差异能让兄妹俩配着奶茶丶饼乾谈上几小时。
  「──麻瓜不穿袍子,他们穿这些。」阿利安娜轻声说,小跑步着打开衣柜拿出自己的制服。
  「其实还挺好看的嘛!」阿不福思说着,看了看麻瓜制服,再看看随手丢在椅子上,皱成一团的黑色长袍。
  阿利安娜露出小小的笑容,重新坐到阿不福思身旁,学他把脚缩起来顶住胸口,歪歪斜斜地撞了对方一下,阿不福思故作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把一块巧克力蛙丢了过去,她连忙伸手用力抓住塞进嘴巴里,顿时手心与脸颊都沾满了浓郁的巧克力。
  舔掉手上的巧克力,她歪了下头看向阿不福思,对方朝她点了点头,说:「除了我们没人在家。」
  阿利安娜脸上浮现一丝忐忑,小心翼翼地看向桌上的帕子,那条帕子在俩人的注视中,缓缓低空飞到她的手中,她迅速用手帕把脸擦乾净,像是害怕什麽地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中。
  「别担心,不会有人知道的。」看着阿利安娜仍是一脸害怕,阿不福思安慰道。
  「……我觉得哥哥好想发现了。」阿利安娜低声说。
  「那家伙谁不会发现勒,妳不是说他时常不在家吗?」阿不福思撇撇嘴,看了看阿利安娜的脸色,他又说,「而且不当巫师又没什麽大不了的,妳只是不想当了而已。」
  「嗯。」点了点头,阿利安娜朝自己的哥哥露出微笑。
  「不过,我倒想看看到底阿不思那家伙天天往外跑都去找谁了。」阿不思说道,有些不满地说,「今天是我放假回家的日子,结果家里竟然没什麽人。」
  闻言,阿利安娜眨眨眼,偷偷笑了,她知道哥哥生气回家竟然没被家人热烈欢迎,他总是会在意这些事情,前几天母亲谈起今天得出去办事留她一人在家时,还取笑阿不福思大概会生气。
  「妈妈有帮你做了苹果派放在厨房。」她说道。
  「喔,那我回家再吃。」拉着阿利安娜站起,阿不福思摆出不甚在意的模样,经过厨房时眼神却不受控制地飘了过去。
  他们大摇大摆地往另一头的木屋走去,在接近木屋时踮起脚尖,放轻动作走进,阿不福思本来打算看看到底是谁能让阿不思如此看重,而阿利安娜纯粹好奇让自己哥哥不在家,父母偶尔神色暧昧地谈及的人是谁,没料到却听见了屋内的人的争执声。
  其实也不算争执,只是两名想法回异的人,不断想说服对方不可得,而逐渐拉高了音量罢了。俩人不约而同屏住气,屋内的声音渐渐转小,等了几分钟後,才再次响起谈话声。
  「──阿不思,我不会一直待在这儿,而你不愿随我离开吗?」低沉而不甘的嗓音响起,听在阿利安娜耳里不由地缩起肩膀。
  「我不赞同你的计划。」阿不思有些疲倦的声音答道。
  俩人又重新继续先前各执己见,等阿不福思与阿利安娜觉得有些无聊,托腮蹲在草地上分了神时,出现在屋内的人口中的名字重新让他们回过神来。
  「如果巫师成功占领了这个世界,又有哪个麻瓜敢欺凌我们?阿利安娜的事不是一个例子了吗?」
  听见自己的名字,阿利安娜握住了身旁的哥哥的手臂,阿不福思皱起眉,有些不开心阿不思将妹妹的事告诉外人。
  「……我说过,盖勒特,那是阿利安娜的选择,而那群麻瓜……他们畏惧不明的力量,为了──」
  後头的话阿不福思没再听下去,他站起身推开了门,打断了阿不思说到一半的话,屋内的人双双惊讶地看向他。
  「别再把你那套废话挂在嘴上,阿不思。」他厌恶地说道,那论调自己听过好几次了,他又看向站在阿不思身边的人,说:「还有你,阿利安娜是我们家的事,你没资格评论。」
  「阿不福思。」阿不思看着踏进屋内的俩人,皱起了眉。
  「随便打断别人的谈话是否不太礼貌?」盖勒特扫了阿不福思与阿利安娜一眼,不悦地说道。
  「如果不是你提到阿利安娜,我们也不会打断你们。」阿不福思回道,完全不管自己是偷听人说话在先。
  没有理睬他,盖勒特看向阿不思,「或许我们能换个地方继续谈话?」
  「盖勒特……」阿不思刚开口,又被截断了话尾。
  「没什麽好谈的了!」阿不福思瞪了盖勒特一眼,接着瞪向阿不思,语带指责地说,「你不回家就是因为这家伙吗?今天妈妈不在家,只剩阿利安娜一个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也不是十岁的小女孩了,还不能一个人待在家吗?」为阿不福思对待阿不思的态度感到不悦,盖勒特上前一步接话回道,「而且不是有你在吗?」
  「这是邓不利多家的事!」阿不福思提高音量。
  「我和阿不思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谈,而你打断了谈话。」盖勒特沉声重申,冷眼看了下正怯怯躲在阿不福思身後的阿利安娜,「一贯远着阿不思的人怎麽今日倒主动出现了?」
  「你!」感受到身後阿利安娜害怕地颤抖,阿不福思瞪大眼,气愤下直接从袍中掏出了魔杖。
  阿不思见了眼底利芒一闪,重重一喝:「阿不福思!」
  制止阿不福思,盯着他放下魔杖後,阿不思挪动脚步挡在他身前,目光坚定地看向盖勒特,盖勒特看见眼前的姿态,脸冷了下来。
  「你认为我会做什麽,阿不思?」他冷声问道。
  「你的手放进袍内了。」阿不思轻声说。
  低头看了眼已悄悄握住魔杖的左手,盖勒特笑了下,湛蓝的眸子幽暗诲涩,「总是瞒不过你,阿不思。」
  神色一动,阿不思遮挡在镜面後的眼睛,染上哀伤的色彩,果不其然,他听见盖勒特沉声说:「看着吧,阿不思。」
  下一秒,盖勒特直接幻影移形离去了。
  阿不思疲倦地仰起头闭上眼,他知道盖勒特已寻到了老魔杖的线索,已拟定了计划,今日才隔外固执地想说服自己,现在,对方算是认清了自己决不会答应,终是决然离去。
  没几个月,德国境内突起了一黑巫师军队的消息传至英国,许多人听过便罢,阿不思则知道那人即将掀起令後世惊骇的滔天巨浪了,没有停歇地循着过去,积聚着与之抗衡的力量。
  对於造成俩人正式决别的阿不福思面上不显,心底倒有些愧疚,与阿不思照面时总显得别别扭扭,道歉的话怎麽也说不出口,等到德国黑魔王崛起的消息扑天盖地传来时,他瞬间瞪大眼,後牙磨了良久,对静静放下报纸的阿不思脱口说:
  「看吧!那家伙不是什麽好人!」
  阿不思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的压迫让他紧紧闭上嘴。
  盖勒特勾勒出的未来掳获众多巫师,野心勃勃或有才干者纷纷加入圣徒,组织在短时间内不断扩展,庞大的军队优良而忠诚,一时无人可抵抗,然而,随着巫师界新秩序的建立,对待麻瓜与麻瓜种巫师手段让人惊骇,原本事不观己或倾向支持的人动摇了起来,异议者的力量开始酝酿。
  察觉盖勒特的野心扩及世界,各国巫师纷纷有了紧张感,对盖勒特的行径进行批判,称之为全巫师界的危机丶邪恶的黑魔王,魔法部进行了一连串的会议,各国部长不断互相周旋,讨论该由谁负责与其对抗。
  阿不思便在此时走入众人视野,正式踏上盖勒特的对立面,他有优秀的才能与领袖特质,很快有人主动与他站到一块儿。
  为了战争,他有了组织,每次的作战会议,冷静平和的姿态增添了不少人员的信心,只有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不愿随众人咒骂盖勒特,是以他从未像其他人喊出打倒黑魔王一般的响亮口号。
  结束战争,迎接和平,是他坚持丶一再重申的理念。
  战争持续进行,阿不思终是与盖勒特重逢在场上,魔杖相对。
  「当无法说服你时,我便知道会有这天,阿不思,你能告诉我,你是为了什麽选择站在这儿吗?」盖勒特握紧老魔杖,双眼紧盯阿不思问道。
  「你知道的,盖勒特。」阿不思缓声道,神色坚定。
  盖勒特笑了下,透出几分失望,他移开视线望上周围正互相拼杀的人们,收起笑沉声说,「那麽,开始吧,阿不思,你得成功打败我,才能结束这一切,如果我取得胜利,我仍然会继续前进的步伐,直到巫师重新占有世界。」
  持着魔杖对上彼此,阿不思颤着嘴唇,每个袭击的动作都在撕裂自身。假如可以,没有人会想与爱人为敌,阻碍对方的步伐,而他终究无法不清醒,选择不听不闻。
  黑魔王与白巫师的对战不如他人臆想中的精彩万分,无论是盖勒特或阿不思都无法向对方下死手。当阿不思用缴械咒击落盖勒特手上的老魔杖时,盖勒特不过讶异地扬了下眉,看了看落地的魔杖,露出微笑。
  「我输了,阿不思。」他平淡说道,好似现下不过是一场在戈德里克山谷时进行的切磋。
  阿不思定定地看向盖勒特,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盖勒特弯腰拾起老魔杖,拍去上头沾染的尘土,递向了阿不思。
  「拿去吧,它现在属於你。」停顿了下,语气得意了几分,「传说中的死神圣器之一,阿不思,现在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吧!」
  接住老魔杖,阿不思眼眶湿润了起来,手下的颤抖透过俩人手中的老魔杖传递了过去,盖勒特瞧了瞧他,拿着老魔杖的手朝前探去,按住他的手指,露出的微笑有些扭曲难看:「嘿,倒看起来像是我赢了,我可不甘心啊,阿不思。」
  击败德国黑魔王使阿不思跃升成了享誉国际的白巫师领袖,巧克力蛙制造商很快把他纳入卡片人物之一,各界称颂源源不绝地涌入,报章杂志更大肆地连续报导多天。
  面对这一切,阿不思低调地待在霍格华兹中,在课堂上对此避而不谈,使不少心生崇拜的学生失望不已,私底下,他花了大把时间关注德国的审判。盖勒特的处置与记忆中相同,剥去全身魔力囚禁在纽蒙迦德,不同的是,这次他悄悄跨越了海峡,来到德国境内,与全身而退的圣徒馀党有了接触。
  圣徒的力量没有随着黑魔王被击败而垮台,他们人数众多,渗透各阶层,如非外国联手,盖勒特目标中的新巫师界能在德国彻底实行,德国巫师与魔法部对於这名黑魔王也非站在绝对谴责的立场,反而抱有敬意。
  送入盖勒特嘴中的魔药被悄然置换,待他关入了纽蒙迦德半年後,便发现原以为失去的魔力全数重新回归。
  环视了收拾整齐舒适的单人牢房,盖勒特首次答应接见阿不思的探视,在此之前他总是回绝。
  「这是你做的,阿不思。」他肯定地说道。
  「是的。」阿不思坦承答道,眼神动也不动地放在盖勒特身上。
  盯了阿不思好一会儿,盖勒特背过身,淡淡说:「你回去吧!别再来了,让人知道白巫师来探望黑魔王可不是什麽好事。」
  「盖勒特……」阿不思惊讶地想靠近,却见盖勒特举手敲了书桌旁墙檐一块石砖,一道身影闪现阻挡在他面前。
  「请离开吧,邓不利多先生。」男人冷淡说,阿不思认得这张面孔,对方是在半年前对盖勒特执法前与自己接触的圣徒。
  「你在对我生气吗,盖勒特?」阿不思扬声问道。
  背对他的人没有回答,他只能叹息离去,没料到自己在两个礼拜後懊悔不已,因为盖勒特没再答应与自己会面,他只能站在牢房十公尺外的位置,望着对方的背影或偶尔坐在书桌前时的侧面。
  一次阿不思回到戈德里克山谷,早已毕业在对角巷的古董鉴赏店工作的阿不福思斜了他一眼,抖了两下预言家日报,上头布满对本世纪最伟大白巫师龙血研究发表的歌颂,坐在沙发的父母则眼含担忧地看向他。
  「最伟大的白巫师?」阿不福思嗤笑了声,翻过预言家日报,「根本是自作自受嘛!」
  令人意外的,反感盖勒特的阿不福思并未对阿不思打败对方而兴高采烈,反而对阿不思采取的举动不太认同。
  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阿不思走进厨房拿过装满蝴蝶饼的盘子,咯吱咯吱用力咀嚼,喉咙发涩。
  由於麻瓜丈夫因工作出来远门,暂时回家居住的阿利安娜恰好经过,已经有了三名孩子的她朝阿不思微微一笑,缓步走进厨房。
  「萝拉和艾薇在学校的表现都很好,喔,虽然让教授们头疼了些。」阿不思俏皮地眨眨眼,对阿利安娜说道,她的三名孩子除了长子安狄斯是名麻瓜,另外两名女孩都是优秀的小葛莱芬多。
  「听见你的称赞,她们会很开心的。」阿利安娜笑道,她看了眼阿不思,也伸手拿了块蝴蝶饼嚼着,「哥哥,我希望你能开心。」她低声轻语。
  阿不思看着她,微微一笑,「我会的,阿利安娜,要不要再来块蝴蝶饼?」
  持续了一整年站在盖勒特牢房外自言自语日子,才等来盖勒特愿意与他会面,盖勒特看上去似乎稍微放开了些,阿不思会带上一些点心或书本,与对方共享或像在小屋时研究炼金术等。
  拜圣徒的势力所赐,这间称得上高档个人房的牢房为俩人带来不少便利,他们能拉上悬在牢房铁栏上头的布幔,保有一定程度的个人隐私。没有人看见的那一头,白巫师与黑魔王紧搂着彼此亲吻,被击败的黑魔王制伏了白巫师,强势而温柔的占领行动没有得到反抗。
  偶尔谈论起当年时,盖勒特又会郁闷地沉下脸,看着阿不思的眼底满是复杂纠结,态度冷淡下来,那天若阿不思离开,会特地等过了一个礼拜再来访,否则只会得到圣徒客气冷漠的「王不见客」回应。
  想想曾经过去的俩不相见,阿不思端坐在办公桌前,朝桌上的空白相框温柔一笑,若非自己重新活过而变得坦然,恐怕他们仍会是相同的境地,哪有现在的相聚。
  手指抚过相框,浮现的是倒数的数字,德国魔法部与圣徒已然暗地有了交易,盖勒特待上数十年便会不为人知地离开纽蒙迦德。
  不为人知的穿梭於英国与德国几年,阿不思得到校长指派任务──到一间麻瓜孤儿院接引一名霍格华兹新生,看着羊皮纸上的名字,他摸了摸开始留长的胡须,看向身旁的弗客使,凤凰尾羽鲜艳亮丽。
  「命运啊……」他低喃。
  见到汤姆·里德尔时,对方眼底滑过一丝憎恶,阿不思假装没留意,悄悄审视起看起来与过去相同的人来,他几乎采取了与之前一样的举动,独独没烧了衣橱,仅管只有几秒的时间,他仍瞅见了汤姆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
  仔细观察试探了几次,并查探了冈特家与里德尔家的情况,他能肯定汤姆·里德尔与自己相同了。阿不思重新审视起自己之所以能够重生的原因,与盖勒特碰面时,也同对方讨论起复活石的功用。
  「如果是老魔杖我还有几分理解。」盖勒特遗憾地摇摇头,死神圣器中他也只寻找到了这麽一件。
  这段期间,阿不思没放松对汤姆的监视,重生的汤姆或许另有图谋,对方在重新演出与过往相同的事件外,转得低调了些,原本外露的企图与野心完好地遮盖在那副温和的面孔下,连斯拉葛霍恩也未探知到两分。
  直到了卢修斯·马尔福与一名混血种巫师交好的闲言闲语传入耳里,阿不思若有所思地悄然来到蜘蛛尾巷,亲眼看见了本不该在这时出现在此的马尔福,同西弗勒斯·斯内普相谈甚欢。
  事情的源头呼之欲出,他的方向由原先的复活石,移转到了汤姆制作的魂器,研究许久仍得不到解答,只隐约猜到两者间有所关联。
  他仍然留意着汤姆与马尔福家的动作,为马尔福家私底下的运作皱了皱眉,发现卢修斯与西弗勒斯之间不寻常的关系时,他考虑了会儿,特意巧遇了在城堡夜游的西弗勒斯,为此被抢先开吃的黑森林蛋糕,让盖勒特生了闷气。
  关在纽蒙迦德多年,除了处理圣徒事务,便专注在个人研究上的盖勒特,脾气有增无减,那次生日过後,阿不思红着脸无比庆幸自己接任了校长职位,几天窝在校长室也没甚关系。
  盖勒特这次可把他折腾惨了,偏又没办法厚着脸皮请人帮忙熬些快速恢复的魔药,自己也没力气守在坩埚前。
  他叹了口长气,对於西弗勒斯,他希望卢修斯带来的转变能让对方脱离命运,不再重蹈覆辙,後来趁几次机会探了卢修斯口风,这位狡诈的马尔福对西弗勒斯的感情看来并非算计,他放心了些。
  转眼又是数年经过,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霍格华兹大厅,阿不思看着激动地睁大眼看着自己的哈利,了然地眨动了两下眼睛。
  也正是这天夜里,盖勒特踏出了纽蒙迦德,阿不思紧紧搂住对方,岁月的痕迹刻划了他们的脸庞,一头金发与赤发转为相同的银白,不变的是依然闪动晶亮的双眼。
  「这次换我来看你吧,阿不思。」盖勒特说道。
  「你还是要待在德国吗?」阿不思微敛了下眼,藏住了失望。
  「圣徒还有些事需要我经手,一年後便可放下了。」盖勒特揽住阿不思的腰,打趣地问,「之後你让我和你一起住在霍格华兹的校长室吗?那可不错,我之前可闯过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室,不晓得哪边的会更好些。」
  阿不思眨了下眼,微笑道:「我个人倒挺满意霍格华兹的校长室,空间足以塞满各式各样的收藏,喔……还有舒适的双人寝室。」他停顿了下,看了盖勒特一眼,「第一次入住时那宽敞得让人不知所措,失眠了几天。」
  「你得准备几个提醒钟,或是让那只凤凰学学怎麽报时了。」盖勒特笑了下,温柔地说道。
  两双彼此凝视的蓝色的眸子如同雨过天晴般,微润而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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